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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呷乃加在哪里?

发布时间:2022-05-11 15:01:41  来源:网友自行发布(如侵权请联系本站立刻删除)  浏览:   【】【】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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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呷乃加在哪里?

洪呷乃加是个地名,你不可能听说过,更不可能去过,就算你翻遍地图也找不见,这个名字只属于它脚下的村庄,也就是我的村庄。

站在洪呷乃加的最高点,可以看见南河平原的全部面貌,248国道从冕宁县城出来,穿越平原,消失在另一座山的背后,留在眼前的这部分,一辆小汽车可以用吃一顿饭的时间跑完。洪呷乃加曾经是一个村庄,住着十来户人家,若干年后,他们搬到山脚下,然后一群孩子出生,这群孩子长大后,又生了一群孩子,他们的孩子又生孩子,我是其中之一。

冕宁的复兴镇和回龙镇之间隔着一座山,洪呷乃加就在山北和山南的交界处,站在洪呷乃加面向东方,可以听见右边复兴镇的汉族村庄传来鸡鸭鹅的叫声,也可以听见左边彝族村庄传来牛羊的叫声。20多年前,从复兴镇到回龙镇的路有两条,坐车需要1块5毛钱,翻山需要一个饭团和一点自制酸菜,1块5毛钱是一笔巨款,所以尽管路途遥远,人们还是会翻山越岭。

复兴镇的汉族商人经常来回龙镇做生意,翻越洪呷乃加之后,走到山脚就会经过我们村子,疲惫的路人经常在我们村子打点水喝,一来二往,彼此都熟了。我的邻居老爷爷是个善良的人,他结识了一个汉族朋友,最开始他给对方水喝,后来彼此交流,最后成了好朋友,有一天他的汉族朋友对他说:“把你儿子拜给我吧!我想找个干儿子。”于是他们结成了亲家。10年之后,那个人的侄子成了冕宁赫赫有名的大老板,经常开着豪车来我邻居家。

这样的朋友,我父亲也有一个,是个狗贩子。他从回龙买狗,卖到复兴镇和泸沽镇。闲暇时节,父亲喜欢坐在大门口抽烟看风景。他每次路过我家门口,都要坐下来休息,和父亲聊天,总是抽完两支烟再走,他给父亲发一支,休息一下,父亲再给他发一支,然后他启程向洪呷乃加走去。

后来,摩托车普及之后,他们就不经过我们村子了,只有一个60多岁卖背篼的老爷爷偶尔路过。他在复兴镇编背篼,然后四处售卖,经过我们村子时,他的吆喝声远远就能听见。再后来,卖背篼的老爷爷也不来了,他爬不动山了。我们村子的妇女要想买背篼就只能去回龙镇了。

翻越洪呷乃加的人,不只是山那边的汉族,我们村子的彝族也要翻过去。20年前的某一天,我父母也加入了翻山的队伍。

家里的母猪下了9只崽,养了几个月就可以卖了,留一只等过年,可以卖8只。母亲打算卖了小猪给我当学费,可是回龙镇卖小猪的人太多,一斤小猪1块8.母亲算了算开支,还掉债务,我的学费还差60块钱。这时村里的一个人告诉母亲,泸沽镇的价格可能到2块钱。

于是,母亲连夜揉了两个饭团,她和父亲一人一个,再用一个塑料袋装点酸菜。第二天凌晨,父母就用两个竹筐背着8只小猪翻越洪呷乃加,朝泸沽镇走去。

母亲说,他们爬到山顶山时天还没有亮。母亲说,他们休息一会儿又继续走。母亲说,他们到泸沽镇时天刚亮。母亲说,他们坐在泸沽镇农贸市场就着酸菜吃饭团。母亲说,泸沽的价格比回龙还低,只出价1块6毛钱。母亲说,他们只卖出3只小猪。母亲说,他们又把小猪背回来。母亲说,过几天又背到回龙镇去卖。母亲到家放下没卖出的小猪。母亲喝了一大碗水。母亲说,她又饿又渴。但是,母亲没说她累。

几年后,父亲又背着烤烟去复兴镇卖,他们一大群男人一起出发。

冕宁的烟农中流传着一句话:“种烟不难,卖烟难。”烟草公司把烟分成档次,那时一斤烟叶大约几毛钱到3块钱不等。那年的烟草收购所来了一个新领导,他为人心狠手辣,敢把烟农的烤烟压下一两个等级,所以深得烟草公司的器重。父亲他们苦不堪言,听闻复兴镇有有人走私烟叶,那里可以卖得好价钱,于是趁夜色背着几十斤烟叶翻山去复兴镇。母亲照例给父亲揉了个饭团。

父亲说,他们深夜到复兴镇。父亲说,烟贩子被抓住,已经被烟草公司起诉了。父亲说,他们害怕烟草公司的人,所以不敢开手电筒。父亲说,他们听到水流声,一个接一个跨过去才发现那是下水道的水流声,大家都在马路上跳来跳去,以为在跳过溪水。父亲说,有个人的手电筒坏了,抱怨说想把手电筒扔进水里,另一个人说如果你舍得仍,我就加5角钱。父亲说,在大家的见证下,打赌的人将一把手电筒和5角钱一起扔进了水里。父亲说,他们背着烟草走了一晚上才走到冕宁。父亲说,村里的人都去下馆子,他朋友喊他一起下馆子。

父亲告诉他朋友:“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,下馆子要10几块钱,一斤卤肉3块多,可以买好几斤卤肉了。”

于是,父亲用这些钱给我们买了肉,他朋友一听,觉得很有道理。他们两个一起买了肉,背着烟草,从冕宁县城走回来。

洪呷乃加曾经是一个战场,那一场战斗是人们搬到山脚下的原因之一。那是土匪和村民之间的一场战斗。

我们村子背后的山脉绵延上百公里,从冕宁县城的一角一直延伸到甘孜州,洪呷乃加是这条山脉的一个角落。昔日土匪出没于此,进可抢县城及周边地区,退可逃到甘孜。

记得那场战斗的一个老奶奶如今快80岁了,她说,那一年她9岁,土匪来的时候,父亲带着她逃,把她藏在一块石头后面,父亲拿着砍刀回去跟土匪互砍了。她躲在石头后面,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看,她看到一个土匪的脑袋被村民砍下,从山坡滚下来,一直滚到她前面几米处。她说那个脑袋脸朝天,眼睛睁得很大,连接脖子的地方站着泥土和树枝,还有鲜血滴出来。

这个老人见过了温柔与残暴,她记忆里的白刃战与现实中日新月异的村庄交织在一起,想必在她看来是一场梦。

童年时,我们把牛赶进山谷,然后去洪呷乃加眺望远方,远处的山层层叠叠,山的背后依旧是山。洪呷乃加有许多松树,这是上世纪90年代直升机播种的产物,大风狂做,树林间传来令人闻风丧胆声音。曾经人家的旧址已成残垣断壁,杂树丛生中书写着沧海桑田的意味。

我们在山林间穿梭时,偶尔还捡到过头骨,用树枝挑着头骨彼此吓唬。老人说,这是土匪的脑袋,村民有人收尸,但是土匪没有,他们的身体被村民草草烧掉,尸首分离也没人去管,脑袋就留在了山林间。

作者简介:勒尔学华,非著名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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